【14H/叶乐】一夜谈
字数：5180字
备注：原著向，如果脖子以上都被吞的话真没办法立刻补档
总之生日快乐to乐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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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赛季后，H市机场。
喻文州和张佳乐一前一后，站在接机处的边缘，前者衬衫外罩灰色风衣，规规矩矩，温文尔雅，后者黑色外套外加黑色鸭舌帽，口罩墨镜齐上相。
喻文州：“虽然是说过要低调，但是这样的打扮，实在是太可疑了吧。”
张佳乐：“……干，临时买票买成经济舱的票了，没办法啊！”
喻文州不动声色地理了理风衣的领子，好遮挡住自己的脸，原本他并不需要如此遮遮掩掩，但是由于张佳乐在身边吸引了百分百的回头率，为了避免躺枪，他只能多此一举。
叶修隔着透明的玻璃墙敲了敲，让他们出来，说：“张佳乐这缺心眼把自己包成敌国特务就算了，文州你这是干什么，大衣遮脸民国间谍吗?”
张佳乐在墨镜后面翻了一个白眼。
喻文州答：“张佳乐大概是因为比较……显眼，吧。”
叶修乐了，上上下下把张佳乐打量了一番：“是很打眼，放弃吧张佳乐，你包成什么样都没用。行了，出租车还等在外面呢，你别在这里挠我。”
张佳乐这个人，向来十分显眼，可能是由于风格原因。别的选手下了比赛就回归日常，穿着T裇沙滩裤也能晃荡出去买烟，而张佳乐即使穿了大衣戴了帽子，只消一个背影，就一定会有人多疑地来问：“那个……你是不是……”
要是看着了正脸，那就更加不可收拾。这事儿要是搁在喻文州身上，被别人拦下来问：“请请问您就是喻文州吗！！”的时候，只需要平常地说：“哦，那个喻文州，好多人都说我和他长得挺像的”，而这事儿到了张佳乐身上，只会有一个结果：
“看！！！！是张佳乐！！！！！！！”
张佳乐：我是自带镁光灯还是怎么了。
叶修说：“像我，从不露面就不会有这种烦恼。”
张佳乐又在墨镜后面翻了一个白眼：“拜托，你又不是我，就算别人真的把你认出来了，像喻文州那样随便打发打发不就行了。呃，我的意思不是说你长得很大众化。”
喻文州：“懂的。”
叶修摩挲下巴：“如果是我的话，我就会对别人说‘你猜对了，我就是叶秋！’”
张佳乐：……
叶修：“我试过了，没有人信。”
由于叶秋身上所有的子儿都付了来机场的车费，喻文州便向张佳乐借了点零钱，去买三杯热咖啡。凌晨的H市机场比白日稍微安静一些，抵达机场的班次变少了，接机处外的人也渐渐变少了。
喻文州已经走出去很远了，张佳乐左看看，右看看，拉下口罩凑过去亲了叶修一下，就一下，很快速，很轻盈，就像是花瓣在嘴唇上轻轻一碰，柔软得一塌糊涂。
叶修叹气：“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性子，所以才会很打眼啊，张佳乐。”
嘉世浸在凌晨的夜色里，只有少量的楼层还开着灯。
叶修跟上面和门卫打过招呼了，所以张佳乐填写来访登记时，门卫只是向他稍微点了点头。张佳乐已经把口罩和帽子取下来了，向门卫笑了笑，回头对叶修小声说：“你们嘉世的宿舍可以随便给别人住啊？”
叶修：“那当然不行，不然我为什么让文州住酒店。”
张佳乐：“所以你为什么让我在来访理由上写‘借住’？”
叶修理所当然地说：“因为我已经说过我要去接机了啊，陶轩同意了，我就告诉门卫老板‘同意了’。”
张佳乐：“等一下，你这是骗人家？”
叶修：“怎么能叫骗呢，我说的是部分真话。你不用担心老陶查记录，来访登记就是一废纸，要查登记除非老韩在隔壁生了孩子。”
叶修的宿舍在走廊尽头，离楼梯很远的地方，因为足够偏僻，也就不必担心被别人听到声音。张佳乐扑到叶修床上去，懒洋洋地不想动弹，他很久没坐过经济舱了，板直地坐了几个小时，腰骨头都硬了，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啊。
“饿不，要不要吃点东西。”叶修说。
“拒绝方便面。”
“好嘞，我这里有芹菜猪肉速冻水饺、玉米胡萝卜速冻水饺、冬菇瘦肉速冻水饺、韭菜猪肉速冻水饺，您要来点什么？”叶修熟练地报菜名，“特别推荐韭菜猪肉，雪峰吃了都说好。”
“你的拿手菜能不能不要仅限于速食食品。”张佳乐诚恳地建议。
“你不能歧视速食食品，我花了半辈子的力气和雪峰斗智斗勇才练出这手绝活儿。”叶修振振有词。
“……是吗。”张佳乐趴在被褥里，把脸埋在枕头上，闷闷地说。
他想起孙哲平了，虽然才过去了一个赛季，但是感觉就像已经一辈子没见过面似的。吴雪峰退役已经三个赛季了，而叶秋这个一同从第一赛季存活下来的怪物，提起吴雪峰的口吻依然就像谈起一个亲近的朋友。
他听见叶修架锅煮水的声音，水咕噜咕噜响，顶得锅盖也在咕噜咕噜响，水煮开之后会有一种味道，很居家的味道，让整个人都舒坦。叶修一个接一个地往里下饺子，张佳乐数着他放了二十个。
张佳乐打了个哈欠，一整个赛季的疲惫被这个哈欠释放出来，肩膀、腰、手臂，酸软得抬不起来，软绵绵地陷在床上，连眼睛都快阖上了，全靠一点自尊心撑着眼皮，但是一想到第二天要作为队长去和嘉世洽谈的事，连那点自尊心都灰飞烟灭，眼皮啪嗒掉下来粘得可紧。被叶修抓着肩膀摇了十几秒，才勉勉强强地坐起来，闭着眼往嘴里扒饺子。
叶修往饺子汤里打了两个蛋，加了一点油，淋了一勺酱油，饺子汤便呈现出漂亮的颜色，在碗里晃荡，没什么香味，但是吸溜了一口蛋汤，暖得整个胃整个人都醒了，好吃得张佳乐差点连勺子都吞下去。
“速冻饺子也能那么讲究啊。”张佳乐啧啧惊奇，毫不客气地下手继续捞饺子。
“雪峰说这家的韭菜猪肉好吃，要是吃芹菜猪肉就得换另一个牌子吃，芹菜猪肉牌子我忘记了，所以我现在的拿手菜只有韭菜猪肉了，沐橙也喜欢这个。”叶修给他拨了几个饺子，又把第二个蛋舀进他的碗里。“吃吃吃，都是你的，我吃过了。”
张佳乐埋头喝汤，吃得脑门冒汗，飞机餐那点意粉早就消化完了，还是得不健康食品来填肚子。
张佳乐想问问这个人还有没有和吴雪峰联系，吴雪峰走后他对战术做了什么调整，苏沐橙来了之后他又对战术做了什么调整，想问问双核心和单核心的互相过渡，还想问嘉世现在明明拥有了最佳搭档但是战术水平为什么大大下滑，这些以前的他极少作为队长去思考过的问题，他知道只要一问，叶秋就一定会回答，但是张佳乐突然间觉得没法开口。
张佳乐，你别怂，你和叶秋什么关系，有什么不好请教的，谈恋爱最重要是坦坦荡荡！张佳乐给自己做心理建设。
“所以百花怎么了？”叶修问。
于是张佳乐花了一碗饺子功夫来做的心理建设全碎了。
“不是，你别露出这种大惊失色的表情，太浮夸了吧。”叶修哭笑不得，“其实我也不想说出来，感觉蛮尴尬的，但是你的掩饰实在是太烂了，简直就像是在脸上明晃晃地写着‘我心里有事而且是大事，我心塞我难受我要找人诉苦可是你千万别问，问出来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，但是我真的好辛苦你快点狠狠地逼迫我你一逼我就马上说出来’。”
张佳乐：“……还能怎样啊，你都已经戳穿是百花的事情了还说得那么明白了，我还掩饰个头啊。”
“这一个赛季你也看到了，虽然已经做了过渡的准备，但是直到成队长了，都已经一个赛季过去了，百花还是像被撕裂了一样。”张佳乐把碗放在桌子上，看着自己的手掌，“百花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是围绕双核心建立，什么双核心，百花真正的核心是繁花血景啊，替换掉一个重组双核心又有什么用？虽然之前就想过迟早需要转变，但鬼知道转变来得那么快，百花需要的是转型。”
某种意义来说，百花需要的其实是换代吧。
叶修抱着锅嚼着最后一个饺子，没有发言。
张佳乐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：“总之就是这样了！回到百花之后我们会继续调整的，你就别瞎操心了。”
“操心这倒没有，”叶修说，“我在打听你们下个赛季的情报呢。”
张佳乐：“……操！”
张佳乐：“换个话题换个话题！你们嘉世下个赛季有什么新的部署？”
叶修：“不是，我说你这个也太直白了吧。”
张佳乐怒道：“到底是谁先开始这种话题的？”
叶修把锅和碗摞在一起，张佳乐瞅着心惊胆战，挽起衣袖把锅碗拿到茶水间去。房间和茶水间里都找不到传说中放速冻水饺的冰箱，也找不到放锅和方便面的柜子，让人怀疑锅和方便面和速冻水饺大概是违禁物品，全靠叶秋多年与吴雪峰的风纪侦察周旋练出的反侦察技能隐藏。
张佳乐把锅和碗放下，突然惊醒，一来他原本就是想要向叶秋寻求战术建议，刚刚显然叶秋将要展开分析时他干嘛自己打断话题，二来他明明是来做客，还承了叶秋“请你吃东西”的诺，结果最后为什么变成了在宿舍煮速冻水饺还要帮忙洗锅。
虽然这个牌子的韭菜猪肉水饺真是很好吃。
张佳乐怒气冲冲地跨出门去找叶秋算账，却看见这个人对着电脑沉思。他怕是真的嘉世内部资料，就故意踩出声音来，走到叶秋背后，叶秋转过头来，道我之前整理的对百花第六赛季的分析发你邮箱去了。
张佳乐眨眨眼睛，张张口，干涩地说谢啦。
叶修说：“喂，你不是要哭吧。”
张佳乐：“……你真的不能再跟着苏沐橙看那些哭哭啼啼的剧了。”
叶修揽过他，张佳乐便弯下腰，和对方交换了一个吻。也许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，但是这里是凌晨的叶修的宿舍，窗帘拉上，台灯昏黄，被子上有烟草的味道和叶修的温度，没有人能够阻止。
张佳乐压在叶修身上，那上下一碰就会吐出可恨话语的嘴唇被他擒住了，紧紧地相贴，摩挲，吮吸着对方的舌尖，强硬地舔舐对方的牙齿，椅子被他推到了床边，叶修便顺势抱着他滚到床上去。
然后就没有下一步了。
张佳乐：“……你行不行啊！求你不要掉链子好不好！”
叶修摸摸鼻子：“我以为你今天够累了。”
张佳乐从枕头上滑下去，在被子上蹭了蹭，窝到叶修旁边，腿一伸手一揽，舒舒服服地把整个人在叶修身上伸展开来，“算了，是挺累的，要是真来一发，估计都要硬不起来。”
叶修：“我感觉到的可不是这样。”
张佳乐抱着叶修：“好了，现在可以说说嘉世的事情了。”
叶修说：“同志，你怎么还不放过我。”
张佳乐：“谁要打听情报了，我要听的是你的事。”
叶修翻身揉他的脸：“我的事不就是嘉世的事，这不就是在打听情报吗。”
张佳乐拍开他的手，“别打太极，我就不信只有我看出来你们搞内乱。”
“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？”叶修义正辞严，“我告诉你，事情是这样的。”
张佳乐：“你其实是某个大势力的权力斗争中失败逃出来的公子，经过多年隐忍之后天赋觉醒，成为游戏高手并决心要衣锦还家，因此与陶轩结盟杀入联赛！谁知这嘉世集团里居然藏身着想要打击你的家族势力！”
叶修：“等一下，嘉世怎么成集团了。”
张佳乐：“按照剧情需要上市了。总之，故事迎来一波小高潮，敌对势力渗透了嘉世集团，入主了你的战队，送来傻逼拖你后腿，勇敢的战士啊快去打爆小boss，夺回战队，杀回联赛，一路碾压走上人生巅峰！主角都是这么演的。”
叶修鼓掌：“哦哦哦，原来如此。”
张佳乐：“正当你通过层层试探，查出了真正的幕后黑手，也就是让战队陷入一片混乱的罪魁祸首，却震惊的发现，原来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就是——呃，对，多年前离队的吴雪峰！这就是你没能及时稳住战队情况的原因，因为你顾念旧情，终极boss一般都是这样的反转出来会让人大吃一惊的人物嘛。”
叶修：“哦哦哦，很有道理，没毛病！”
张佳乐：“毛病大了去了！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整顿嘉世？？你以为大家都是眼瞎看不出来你们内部矛盾？？你是这种遭受惊天挫折之后隐忍多年的主角吗？你不是一般有仇就当场报了吗？”
叶修道：“你不也说是‘一般’嘛，能够迫使我隐忍多年的惊天挫折难道算是一般情况吗？”
张佳乐的表情一言难尽：“……有道理。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
叶修说：“什么问题？”
张佳乐：“像你这种一进联盟大杀四方拿走三连冠，至今还是冠军拦路虎的家伙，有这种一帆风顺的主角吗，你怎么看都是boss标配吧！”
叶修笑倒。
张佳乐扭过头，看着他，说：“你说，我明明已经隐忍多年了，惊天挫折也有了，为什么我还没拿到冠军呢。”
叶修道：“那当然是因为只有小说里才会承受多少得到多少，现实里你看过谁等比例兑换的。”
张佳乐沉默了一会儿，仰躺着看天花板：“说话太直白很遭人厌。”
他感觉到叶修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脖颈，便顺势翻身，叶修像拎兔子一样拎起他颈后的软肉。台灯关了，黑暗中令人心安的气息平静又悠长。
“如果按照你的说法，那么我的代价早就付过了。”叶修平和地说，“虽然我不觉得那叫代价。”
张佳乐琢磨了一下，不知道他是在说最初的日子还是最初的搭档，但是没有区别，叶秋极偶尔会提起这些，认识之前的事情、联盟成立前的鸡飞狗跳、那个神枪，像说起吴雪峰、初代扫地焚香、第一区，像说起很多已经渐行渐远的人，话语中没有郁结，他所谈论的是生命中一段美好的时光。叶修这种人，唤起的关于荣耀的印象都是美好的，仿佛从没有过离别失败困兽之斗鲸鱼搁浅，他不在乎，他在乎的东西那么少又太真诚，苦痛不足道。
叶秋这种人，如果真有一天打爆傻逼夺回战队杀回联盟，那一定不是因为他对傻逼有意见，也不是因为什么惊天挫折后置死地后生，更不会为了什么恩恩怨怨，而是因为他喜欢。
真好啊，如果都能像叶秋那么简单。
叶修说：“不过按照你的说法，你和冠军之间也许真的就是差了一点点运气。”
张佳乐：“……所以呢。”
叶修笑：“真巧，我最不差的就是运气，可以分你一点点。”
黑暗中，叶修清晰地感觉到张佳乐笑起来的胸膛震动：“算了算了！把你那点运气留着整整嘉世吧！”
也许是差了一点运气，一点机缘，通往冠军的路上有多少英雄辈出，谁不是战斗到最后一刻，付出过这样那样的代价，到了最后手段尽出，只能靠那一点虚无缥缈的运气决胜负——张佳乐真的曾经那么想过，可是如果真的相信胜利仰赖于天命，他就不会是百花式风格的选手了，也不会有什么繁花血景了。
打得炫却打不中，打得中就是运气，但是打不中也无所谓，因为百花式打法本就只是为斩首之路做铺垫，为的是那决胜的一瞬间。胜利不靠运气，靠的是百次谋划与心机，千次勇武与突进，和万次拼尽全力。靠运气打中一次又如何，他要打爆的是胜利的头颅，为此打不中多少次都无所谓！
叶修说：“那么下个赛季加油。”
张佳乐笑：“等着我来打爆你啊！”他抱着叶修的脖颈，这一次是真的放松下来了，黑暗如潮水，窗外点点灯光。
感谢你，不是感谢你分给我一点点运气，而是因为你又给了我一点点万人中前往的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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